北京不少小区设有垃圾回收装置，废旧衣物回收后流向何处一直是很多居民心中难解的谜团。2019年8月上旬，北京青年报记者经调查后发现，居民放入回收箱的衣物可分为消毒转卖、加工利用以及集中焚烧等多个去向，而部分放置在街头无人监管的回收箱也存在被人盗窃的现象。

发现丨居民捐出的衣物 消毒后出现在公益商店

2019年8月3日早上，北京青年报记者跟随北京同心互惠科贸有限公司工作人员高世亮来到朝阳区干杨树甲16号南门口，这里放置有两个衣物募捐箱，工作人员要定期将箱内居民捐赠的衣物取出，留下空间接续接受新的捐赠。

记者和高师傅进入小区大门时，看到一位女士带着孩子正往衣物募捐箱里投放装有衣物的塑料袋，在妈妈的帮助下，小男孩把一袋子衣物投进箱子里。

当高世亮师傅从衣物募捐箱里拿出几十件居民捐助的衣物时，里面有一件黑白条女士背心引起他的注意。高师傅说，这件衣服可以放到同心互惠公益商店里，如果有其他人看中，它将从衣柜箱转运到需要的人身上，重新发挥它的价值。“其他衣物也会经过消毒、分拣、装袋后运往能发挥作用的地方。”高先生介绍。

上午10点，回收完其他捐助箱后，北青报记者跟随运输衣物的车辆来到朝阳区金盏乡的一座仓库内，工作人员李友庆将装衣服的包裹打开，摊在仓库内的一个专门用于消毒的房间里。随后他打开紫外线消毒灯，关好房门后告诉记者：“这些衣物将在房间里消毒两个小时，再进行分拣，然后把一些看起来比较好的衣服重新打上标签，送到公益商店内，供需要这些衣服的人选用。”

北青报记者看到，这个仓库被分成消毒区、分拣区和储存区等。李友庆说，回收的衣物先放入消毒房里，通过紫外线消毒两个小时后，再进行分拣。通常情况下，他们会把衣物按照大人、小孩进行分开，把床上用品按照棉、单分开，把其余鞋子类单独存放。

上午12时许，李师傅将已经消过毒的衣物拿出来进行分拣。记者注意到，李师傅找出那件黑白条女士背心，觉得这件衣服可以放到公益商店里供人选购。随之工作人员在这件衣服上打上标牌，并用笔写了一个“五”字，意思是可以按照五元的价格出售。

12点30分，记者跟随工作人员来到通州区宋庄镇尹各庄村内的一家同心互惠公益商店里，李友庆师傅将那件黑白条女式背心等挂在衣架上，不一会儿店内进来两位女士，她们说是在附近上班，想来这里看看有什么可买的。

一位女士翻找了一阵，看到衣架上那件黑白条女士背心时，试穿了一下，觉得比较合身。这件衣服正是早上工作人员从干杨树甲16号收回来的。

“一件其他人不再需要的衣服消毒之后，通过工作人员的手，传递到下一位需要人的手里，重新发挥出它的作用，是一种节约，也是一种再利用的过程。”店内一名工作人员表示。北青报记者注意到，这家同心互惠公益商店占地面积也就25平米左右，所挂在衣架上的衣物总数也不过一两百件，两位女士在这里挑了半小时左右，最终各选择了3件衣服。

调查丨约20%衣物可穿着 其余会变成墩布或保温材料等

小黄狗、一家衣善、铛铛一下……现如今在社区内能够见到各种衣物回收箱，他们分属于不同的机构或企业，北青报记者走访了几家负责回收废旧衣物的公司。

记者按照回收箱上的电话，拨通了一家慈善超市负责人的电话，工作人员魏先生告诉记者，他们在北京的小区里布置了上百个衣物回收箱，这些衣物消毒后将被运往河北、贵州等偏远地区，供那里的人们免费选用。除此以外，还会将一些可以再利用的衣物整理消毒后，用低廉的价格出售给一些有需要的人群。

北京再生资源回收有限公司的刘总经理告诉记者，目前回收箱摆放在小区里，需要得到物业公司的许可。该公司设有200多个回收箱分布在小区和单位大院内，由于大家捐赠意识非常强，每个月都能收到几十吨的废旧衣物。但能再利用的并不是很多，经过多年摸索，从回收的衣物中分拣出来可穿着的衣物有20%左右，其余只能交给利用企业。

而这些企业将把这些废旧回收布料加工成为墩布、保温材料、各种工业织物等。其余的沾满油污的布料，由于难以清洗，只能当做垃圾扔掉或燃烧，不能进入再利用领域。

北京同心互惠科贸有限公司李友庆介绍说，通常情况下，废旧衣物大约有三个去向。一是就地消纳，这其中包括将衣物消毒整理干净后，放入公益商店和郊区农贸市场等市场范围内销售掉。另一部分是捐赠给有需要的地区，如贵州、四川等地区。

通常情况下是当地志愿者提出要求，公司就根据要求从已经消过毒的衣服中选出有价值的，通过物流寄送过去，物流费由公司支付。还有一部分是将废旧衣物当做工业材料，交给再利用企业。他们通常会将废旧衣物打碎，或是做出保温材料，或是制成各种垫布等。如有的保温大棚用的就是这种再回收材料制成的。某些实在没有任何回收价值的废旧衣物，只能投入燃烧炉当做燃料用。

“铛铛一下”在官微上专门就《旧衣服回收后都去哪了》回应说，所有的旧衣服回收后，公司会与具备环保资质的再生处理机构合作，进行分拣加工和低碳环保处理，从而将每一件旧衣服价值最大化。

其中，环保再生约占60%，也就是将可以循环再生的棉毛、锦纶、涤纶类等回收后的旧衣服，在工厂进行破碎、除去拉链纽扣等配饰、清洗、烘干后，通过物理和化学方法，加工成农业保温材料、建筑和工业隔音材料、填充材料、无纺布等，或生成再生纤维、聚酯原料、再生棉帆布，重新用于纺织品生产。

公益助力约占15%，也就是对于符合捐赠标准的较新、质量较好的回收的旧衣物（一般为小孩子冬装），进行清洗消毒后捐赠到有需要的贫困山区或者公益组织。工艺再造约占5%，旧衣服回收后可以通过工艺再造，其二次改造为毛毯，玩具，坐垫等环保物品。可持续流转约占20%，对部分符合条件的旧衣物经过清洗消毒，交给相关外贸公司出口到非洲、东南亚等一些贫困国家或者战乱国家以及慈善商店。

废旧衣物有利可图 部分回收箱被小偷盯上

“那天晚上我在家门口的马路上遛弯，走到展览路上时，发现有人蹲在旧衣回收箱前拿着钩子掏衣服。”西城区展览路附近的居民孙女士说，7月13日晚上10时许，她看到一名女子打着手电在盗窃回收箱内的衣服，于是拿出手机拍下部分照片和视频，“她的电动三轮车内已经装了满满一车，看起来都是从各个回收箱内掏出来的。看到有人拍摄，这名妇女立即驾车离开。”

记者从多家回收企业工作人员处得知，废旧衣物回收箱也已成某些人的目标，多次发生回收箱内的衣物被盗事件，部分回收箱曾遭到偷盗衣物的人破坏。

北青报记者从北京再生资源回收有限公司负责人等了解到，一吨废旧衣物可以卖出两三百元的价格，如果将整理好的衣物出口，其价值能翻上几十倍。而且，不少衣服经过清洗消毒等处理后，可以在专门的商店内单独出售，因为有利可图，就不难理解为何有人会盯上衣物回收箱进行盗窃了。

北京同心互惠科贸有限公司将衣服卖出后，所得款项去了哪里呢？李友庆表示，他们在6个爱心超市里售卖的衣物一年下来有百万左右的收入，爱心超市里的收入除去房租、水电以及外运的物流成本等支出，还要负担司机和工人的工资等，剩余留给公司的运转资金并不多。

据新华社报道，根据中国工程院发布的《废旧化纤纺织品资源再生循环技术发展战略研究报告》估计，目前旧衣利用率不足10%。中国再生资源回收利用协会秘书长潘永刚说，随着人们生活水平不断提高，废旧纺织品产生数量逐年上升，全国每年产生废旧纺织品达2000多万吨，已成为新垃圾源，亟待打造完备的旧物回收体系。